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,我被調到克林區良種站,擔任知青排長。我們排當時負責管理和使用一頭叫?子的公牛,這是一頭黃牛,主要用它來拉車。說是黃牛,其實它的顏色是紅棕色,體長有2.5米,重約400多公斤,體格健壯,皮毛光滑油亮,兩只牛角棕褐色,彎曲尖長,堅硬無比。它的原產地是內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。
?子的性情非常倔強,特難管理。有一天,牛倌小李趕著牛車去拉糧食,半路上牛的脾氣上來了,怎麼打罵也不走了。小李心生一計,他從兜裡掏出一張報紙,卷在牛尾巴尖上,用打火機把報紙點著了。牛被燒得疼痛難忍,立馬狂奔起來,連跑了四五裡地,把糧袋子甩得掉了一大道,把地排車也給顛碎了。小李挨了一頓批評後,他再也不當牛倌了,實在找不著人接任,只好由我兼起牛倌這份工作。
有一天,我趕著牛車去拉燒柴,返程時走到一個上坡,?子便發起了脾氣,說啥也不走道了。我用鞭梢帶疙瘩的牛鞭使勁打它的屁股,它照樣紋絲不動。實在沒有辦法,我只好把木柴卸下一大半,又找兩個知青在後面推車,好歹纔勉強把牛車拉回家。
晚飯後,我找到飼養員桑叔,虛心向他請教管理和使用老牛的方法。桑叔告訴我許多養牛的知識後,又特別囑咐我:『你要想把倔牛管理和使用好,關鍵一條就是要跟牛交朋友。牛和人一樣,是有感情的,你對它好,它纔能對你好,聽你使喚。』桑叔的一席話,真如醍醐灌頂,使我茅塞頓開,自此以後,我就注意和?子交朋友了。
為了和?子處感情,在星期天或是平時早晚沒事時,我經常牽著?子去河邊啃食新鮮青草。有一次,老牛吃草時,我去釣魚了,一時沒有注意,讓?子吃了有毒的小走馬芹。結果?子連拉帶吐,病得趴在地上起不來了。我騎了10多裡路的自行車,去獸醫站接回來經驗豐富的何獸醫,給?子抓了許多藥,連灌三天,?子纔轉危為安。還有一次,食堂醃酸菜扒下許多白菜幫子,我看著挺新鮮,就給?子抱過來吃了。結果吃多了,把?子弄得拉了好幾天稀。我又去獸醫站抓來不少獸藥,給?子治好了病,恢復了力氣。
每次套?子拉車時,我都不忘帶上草料和清水,在休息時隨時喂喂它。天長日久,?子和我感情日深,變成了好朋友。我一走近,它就舔我的手,用毛茸茸的脖子蹭我的臉。拉車時,只要我一喊『駕!』它立馬蹬緊四蹄,拼盡全力,奮勇前行;我一喊『吁!』它馬上停住腳步,紋絲不動。我帶它上山吃青草時,它吃飽後特別高興,蹦跳玩耍,玩夠了就用頭輕輕地撞我,讓我領它回家。於是我就騎到牛背上,慢悠悠地往家走去。有時我哼起山歌,?子也『哞哞』地和聲,真是快樂無比的日子。
老牛的性愛需求也挺強烈。那一次真把我急夠嗆——我把?子放出去自由吃草,不知為什麼,兩天它都沒回家。全排40來人連找一天半,纔在距離我單位20多裡路的二十四(地名)找到。原來是二十四有幾頭母牛,也不知?子如何得到的信息,竟然偷跑去搞對象了。有人說老牛會聞味,是嗅到母牛的氣味去的,我很奇怪,20多裡遠,那母牛的氣味是咋傳來的呢?
?子曾經救過我的命。有一次我牽著?子上山采蘑菇,讓?子隨便吃青草。突然間一頭二三百斤重的黑熊在睡夢中被我驚醒,張牙舞爪地奔我撲來,我大喊一聲:『?子,快頂它!』?子聞聲飛速地衝了過來,挺起牛角就把黑熊挑了兩個跟頭。黑熊一看大勢不好,倉遑逃遁了。?子救了我的命,我把帶上山的5斤豆餅全部獎勵給了它。
真是天有不測風雲,物有旦夕禍福。1972年秋天,?子在樹林裡找草吃時,誤鑽入了獵人下的黑熊套,被勒死了。場部把牛肉給了食堂,把牛皮、牛頭和內髒讓我處理。我心裡難受極了,也沒捨得吃?子的心肝腸肺,釘了一個木板箱子,把?子的剩餘遺體裝進去,在庫爾濱河邊的高崗上挖個大坑埋了,並培土造了一座墳丘。
四五十年的時光過去了,每逢看到有牧人放牛,我就回憶起當年?子那威猛壯美的形象,心中便暗暗祝願它,在另一個世界裡能夠生活得健康快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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