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茫茫的雪山上,一支長長的紅軍隊伍,在艱難地蠕動。
氣溫突然聚降,凜冽的寒風象無情的怪獸,用冰冷的牙齒瘋狂地撕咬著人們。官兵們都穿著單衣,難以擋住嚴寒;草鞋上都裹滿了冰雪,腳被凍得失去了知覺。
爬雪山之前,這支隊伍已經歷過數十次大小戰斗,雖已擺脫了敵人的圍追堵截,現大又陷入了新的困境——由於給養不足,戰士們肚子空空,加上雪山缺氧,氣候寒冷,一個個都精疲力盡!
部隊清點隊伍時發現:一個連的官兵掉隊了!
將軍立刻意識到,在這寒冷的天氣掉隊,很可能發生意外,必須及時找到他們!
呼嘯的寒風仍在撒潑,一點沒有停歇的意思。將軍抬眼向西天望去,已是血色黃昏!立即下令:一定要在落日之前,找到掉隊的人馬!
大家立即返回來路,在雪山上呼喚尋找……
有人突然發現,在不遠的雪地上,有一些影影綽綽的人。走近一看,原來是一連的戰士,都坐在雪地上休息。他們倆倆一對,背靠背坐在雪地上睡著了。任憑寒風呼嘯,卻一動不動!
將軍發火了:亂彈琴!沒有上級命令,竟敢擅自休息,簡直無法無天!都快起來,馬上追上隊伍!
讓人感到意外的是:將軍的話根本沒人聽,一個個戰士依然坐在雪中!只有那面插在雪地上的軍旗,在風雪中高高飄揚!
將軍勃然大怒,想立即叫醒他們。可不管他怎麼喊、怎麼推,戰士們都象生了根一樣,坐在哪兒紋絲不動!
將軍大吃一驚,連忙撫摸一個戰士的臉——冰涼邦硬!再摸摸其他戰士,也都是如此!
剎那間,將軍明白了:由於多日行軍戰斗,連累帶餓,戰士們實在走不動了,纔互相倚靠著坐下,想休息一下。可是這一坐下,就再也站不起來啦!
這些死去的紅軍小戰士,平均年令不到20歲。其中14歲到18歲的戰士,佔一多半!
看著一張張稚嫩的臉,將軍淚如泉湧!他想,如果沒有戰爭,這些孩子肯定還在自己的爹娘面前撒嬌呢……
末了,將軍把目光鎖定在一個小戰士臉上!他清楚地記得,這個小戰士參軍還不到兩個月。他參軍時的情景,歷歷在目。
那天,部隊在郝家莊宿營,村長領來一個小男孩,對將軍說,他爹參軍多年,至今杳無音信。他媽被日本鬼子殺害了,他非要參軍,給媽媽報仇。首長,收下他吧!這孩子挺機靈的,給你當警衛員最合適!
將軍本想爽快答應,但是,他發現這孩子耳邊有個『拴馬樁』,腦袋頂上長三個頭旋,向孩子詢問了一些情況之後,立即改變了主意:先讓他下連隊摔打摔打吧……
萬萬沒有想到,將軍再次見到孩子時,孩子已經變成了雪山上一座永恆的雕塑!此時此刻,將軍心一酸,眼淚又湧出來……
將軍用溫暖的手在小戰士冰涼的臉上撫摸好久,之後,從懷裡掏出一包青稞面炒面,塞到小戰士懷裡,並聲音顫抖說:兒啊,咱爺倆父子一場,在一起生活還不到三年呢!你臨死都沒填飽肚子,這包青稞面炒面,是爹留給你的最後紀念!
有人驚訝地問,首長,這小戰士是你兒子?
將軍深深地點了點頭。
首長,這情況你咋早不說呢?你要早把實情告訴我,怎麼也不能讓你兒子下連當兵啊!
一聽這話,將軍十分生氣:跟你說多少遍了,還是沒記性!我再說一遍:一定不要忘了,咱們是共產黨領導的革命軍隊,這個軍隊的奮斗目標是——打勝仗,解放全中國,讓老百姓翻身當家做主人,都過上好日子!我是一軍之長,如果帶頭搞特殊,想想看,這樣的人帶出的隊伍,能打勝仗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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